【青海在线网·散文】乍暖还寒时候

又是惊蛰时节。

我想，南国的烟雨朦胧里，早也是惊雷滚滚，百虫复兴。因为桃红柳绿，莺歌燕舞的春意盎然早就铺满了电视的银屏之上，也充塞了手机的屏幕之中。身处高原的我试图在二十四节气的第三个节点上找到北疆万物复苏，春风浩荡的征兆，却在姗姗来迟的春意里体验到了高原小镇飘忽不定的乍暖还寒。

暖暖的阳光懒懒的照在午后的土乡大地上。我午睡醒来，伸伸懒腰，换上轻便的羊绒大衣，步行去学校上班。褪去了厚重臃肿的羽绒服，走在路上的我感觉浑身焕发着力量和生机，脚步轻盈如同踩着云朵一般。看小区的草坪里那积压了整整一个冬天的积雪，在阳春三月的温暖里一点一点的化成雪水，一滴一滴的汇成小流，在湿润的土壤里扩散渗透，最后摇身一变，成了探头探脑的鹅黄色的小草芽。温暖如许的午后，我似乎一眼就能看到了整个春天万紫千红的模样。哼着小曲，迈着轻快的步伐，我来到了学校门口。

学校门口仍旧光秃秃的榆树墙下，蹲着两个穿着校服的学生。一男一女，看样子，顶多也就是二年级的小朋友。小女孩手里拿着一根雪白的奶油雪糕。雪糕上已经被咬去了好几口。小女孩嘴里含着一大口雪糕，可能因为太过冰凉，小嘴巴一张一合，洁白的牙齿还似乎在打着冷颤，惬意享受之外，又好像掺杂着许多的苦不堪言。她正把手里的雪糕往小男孩的嘴边送，含着雪糕的嘴里含糊其辞的说：“快吃，快吃，吃完了我们就去上课。”那小男孩小心的抓住小女孩握雪糕的手，在那雪糕上留下了很深的一串牙印，一阵哆嗦之后，得意地闭上眼睛，在嘴巴里尽情的吮吸那奶油雪糕上的丝滑和甜腻。看他们你一口我一口的吃完了那根雪糕，用稚嫩的手背擦去嘴角的渣渍，理了理胸前的红领巾，蹦蹦跳跳的进了校门，我也跟着他们走进了教学楼。

二三月的天气也如孙猴子的脸说变就变，刚刚还艳阳高照，转眼之间窗外早也是大雪风飞，鹅毛般的雪花恰如苏小妹笔下因风而起的柳絮，纷纷扬扬的铺撒在苍茫的天地之间。不一会儿功夫，地面上，楼顶上，远处的山峦上，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校园里的柔嫩的柳条转眼间变成了毛茸茸的，花坛里细长的桃枝立刻变成了沉甸甸的，就连土黄色的草地顷刻之间也变成了软绵绵的，这粉妆玉砌的世界，怎能不让人想起“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绝美境界？又怎能不让人发出“白雪却嫌春色晚，胡春庭树作飞花”的会心一叹呢？

雪后天晴，红装素裹的高原的傍晚何其的妩媚温婉？看，房檐上洁白如玉的积雪，在夕阳的抚慰下，渐渐地，以肉眼看得见的形状和速度，一点一点的融化成了一个一个的圆滚滚的小水珠，一会儿一点，一会儿一滴的，滴落在房檐下粉红的砖块上，形成一个个小水洼，溅起一朵朵小水花。整个傍晚，它就一直那样滴着，似乎要在砖块上砸出一个凹坑，又仿佛要穿透整个的砖块，渗到砖块之下的土壤里，去滋润正在那里蠢蠢欲动的一粒种子或是一棵幼苗。绯红的晚霞照耀在这残雪之上，倒映在这水珠之中，梦幻一样的透亮清爽。

月亮升起来了，清冷的光辉撒在晚归的我的身上，我不禁连打好几个冷颤。夜色渐深，气温骤然变冷，转眼之间，一切又仿佛回到了数九寒冬。我裹紧轻薄的春装的同时，却对温暖厚实的羽绒服充满了向往和渴求。看挂在廊檐上的，树枝上的，车尾上的那些晶莹剔透的，恍如倒垂的玉笋一样的冰柱，我下定决心，明天无论如何，一定还穿那件带着毛领的羽绒服！突然间，好担心白天在北墙根下看见的那些耐不住性子，迫不及待的破土而出的小草芽，不知道他们能不能顶住这料峭的春寒？

席三寿姐，女，土族，教育工作者，互助作协会员。爱阅读，爱生活，愿用文字记录生活点滴，描述家乡巨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