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困难门诊”到底要治啥？是“智商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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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前，上海儿童医学中心心理卫生团队与上海交通大学心理学院联合设立“空间与数学学习困难门诊”的消息引发热议。有网友认为，这是部分家长为教育焦虑交的“智商税”，也有网友认为，通过门诊科学治疗可以有效解决学习中的困难。“空间与数学学习困难门诊”到底看的是什么病？“学习困难门诊”近几年火爆的原因是什么？到底孩子在学习上有怎样的表现才需要医疗干预呢？

“空间与数学学习困难门诊”并非专门帮助提高数学成绩

“空间与数学学习困难门诊”到底看什么病？新闻引发大家关注的“空间与数学”这个细分领域，到底指的是什么？广东省人民医院广东省精神卫生中心心理治疗师闫梦霄指出，“空间与数学学习困难门诊”的对象包括数学（几何、代数等与空间向量相关的知识，特别是涉及图形空间关系和抽象符号的理解困难）学习困难者，也就是数学障碍的群体。“但要注意的是，这个门诊不是专门帮助提高数学成绩的。在标准数学测验上所取得的成绩低于正常水平约两个年级或显著低于同龄水平，简称数学障碍。”

闫梦霄进一步指出，由于分类依据的不同，不同学者对数学障碍的种类有不同的划分。数学包含识别数字和符号、记忆资料（乘法法则）、排列数字和理解抽象概念（如位置的意义和分数）等许多技能。“有数学障碍的儿童在这些技能的某些方面或全部存在困难。他们不但在数学方面有问题，而且在理解抽象概念或视觉空间能力方面也有问题。有数学障碍的儿童，核心的缺陷是数学计算和数学推理能力困难，这些缺陷意味着数学推理和计算所依赖的神经心理过程发展受阻或受损。”

广东省人民医院广东省精神卫生中心心理治疗师闫梦霄

如果孩子还不到上学年纪，家长不需要过早焦虑孩子有学习困难

“从发病率来看，在100个普通孩子中，有数算障碍的大约1-2个，读写障碍的5-8个，还有一些是混合型。”闫梦霄解释道，表现出“学习困难”的孩子中，最常见的其实是注意缺陷与多动障碍（ADHD），通常占比超过一半。此外还可能包括智力障碍、学习障碍（阅读障碍、数学障碍、书写障碍、视空间障碍）、孤独症，或是抑郁、焦虑等情绪问题而导致的学习困难等。

“最简单的检测方法是儿童的学习能力或学习状态（注意力）远远劣于其同伴，比如一个班里那些总是坐不住、走神或写字困难的孩子，可能存在学习困难；或者有的孩子长期使用不成熟的计算方法，计算题错误率高，数学概念理解困难，时间概念与空间概念差，难以记住时间表，容易迷失方向等，都可能存在数学障碍。”闫梦霄表示，如果家长怀疑孩子有数学障碍的，直接到学习障碍门诊咨询评估就可以了，医生会根据科学的诊断标准进行评估，给出相应的治疗和训练方案。

据报道，备受关注的上海“空间与数学学习困难门诊”开诊后，与就诊人数相比，真正确诊数学学习障碍的比例并不高。首诊日6位预约患儿中，只有两位孩子符合“空间与数学学习困难”典型患者，初步诊断为“空间障碍”以及“心盲症”。当日就诊患者中，家长普遍反映“孩子数学成绩不好”，但在医生看来，空间与数学方面的障碍都有相应的诊断标准。

报道中，该门诊医生还提及，有的家长过于“高瞻远瞩”，孩子才2岁就想来就诊。医生提醒，如果孩子还不到上学年纪，家长不需要过早焦虑孩子会在空间认知能力和数学能力方面出现问题。

闫梦霄表示，造成孩子“学习困难”的原因有很多，有可能是神经发育障碍性疾病，也有沟通不当、孩子出现情绪问题、家长被社会影响带来的焦虑造成孩子压力过大等原因。“在临床门诊，对确诊为学习障碍或注意力缺陷多动障碍的孩子，一般会和家长达成治疗共识——不在于分数提高多少，除了改善核心症状，更需要关注孩子的行为和情绪管理，以及与家庭成员、老师和同学的相处模式。目前得到公认有效的方法主要是特殊教育、心理辅导和必要时药物治疗，治愈时间因个体差异而异，短则数月，长则数年。”

容易让孩子得学习困难症的几种做法

不少家长很纳闷儿，为什么以前没怎么听说“学习困难门诊”，但近几年“学习困难门诊”却越来越火爆，特别是到了寒暑假，“学习困难门诊”还一位难求？为何越来越多孩子会有学习困难症呢？“现在越来越多孩子有学习困难症，可能与遗传、教育压力增大、早期教育过度、家庭教育方式不当以及电子产品过度使用等因素有关。”闫梦霄进一步解释了这些因素为何会导致孩子学习障碍。

1.早期教育过度。随着年龄的增长，儿童的自控力会增加，也就是说，他们的注意力和集中能力会不断提高，而冲动和多动的欲望也会随之减弱。美国密歇根州立大学的研究人员在连续九年的时间里对家长和教师进行了问卷调查和电话访谈，访问了18000多名儿童的具体情况。结果显示，班级中年龄较小的儿童被诊断为多动症的可能性明显高于那些年龄较大的同学，那些生日就在入学截止日期之前一个月的班上年龄最小的儿童，他们中有8.4%被诊断为多动症；而那些生日在入学截止日期之后一个月的儿童中，这一比例仅为5.1%。也就是说，班里8月份出生的孩子被诊断为多动症的可能性明显高于9月份出生的孩子，所以尽量让孩子晚一点入学对孩子是有好处的。

2.过去几十年教育方式也发生了一些变化。比如，在学校的时间更长了；现代教科书的设计往往色彩斑斓、丰富多样，这会让那些本就注意力集中困难的孩子更加容易分心；上学路程变长、交通状况更加复杂和城市化的日益发展，使得孩子无法获得足够的玩耍时间和运动空间；在组织和计划方面，社会对孩子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例如每周做计划），使越来越多受多动症影响的孩子不堪重负；新媒体提供了大量的信息，并通过网站、音乐、视频等各种形式不断形成干扰，使孩子更难集中注意力。

3.对孩子的要求明显高多了。今天，我们的生活环境让我们越来越容易分心，精力越来越分散。同时，我们又被越来越频繁地要求能够安静地坐下来，有意识地集中注意力，控制自己持续参加一项脑力活动。结果就是难以达到这些要求的人越来越多。

4.睡眠不足。现在的孩子每天要学习的内容特别多，很多小学生晚上十一二点还在做作业，严重的睡眠不足，不仅影响第二天的学习效率，还会影响注意力和记忆力。

5.情绪和精神心理障碍。大约三分之一的孩子“学习困难”，是因为存在一些情绪和精神心理障碍，比如“学校适应障碍”“焦虑抑郁”等。孩子长期处在焦虑紧张、情绪低落的状态，自然会导致精力减退，注意力不能集中，遇到困难容易放弃，缺乏自信，学业就会一落千丈。

6.教育方式或学习环境不恰当。许多“学习困难”的孩子，实际上孩子自身没有太大的困难，而是因为家长教育方式或者学习环境不恰当，才造成的学习状态的不理想。例如，有些父母给孩子安排的学习负担太重，没有运动和玩耍的时间；有的家庭学习环境比较嘈杂，孩子很难安静地投入学习。

闫梦霄强调，这些因素综合作用，导致越来越多的孩子出现学习困难症，“解决这些问题需要家庭、学校和社会的共同努力，通过改善教育环境、提供营养支持、关注心理健康等多方面的措施来帮助孩子们克服学习困难。”

《羊城晚报》2024年11月1日A12版

策划 | 龚丹枫 陈晓璇 徐航航

统筹 | 卫轶 何宁

指导单位 | 广东省教育厅 广东省教育研究院

专家成员 | 全省心理教研员及一线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