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读杜威的儿童课程观

暑期伊始，我怀揣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信念，成为中国教师报暑期共读活动领读者中的一员。大学时，我闷头读的第一位教育家便是杜威。从此，我便对他“情有独钟”。而如今工作第四年的我，再读杜威的《学校与社会·明日之学校》，需要打破常规的勇气，也需要颠覆现实的思维，更需要沉浸文本的专注。

对杜威儿童课程观的再认识。在“儿童与课程”这一章节中，杜威认为以学科知识为代表的旧教育和以儿童为中心为代表的新教育都是错误的。他提出，儿童心理逻辑是起点，学科逻辑是终点，二者并不是二元对立而是相互统一。教学，便成为连接二者的“桥梁”。

作为教师，我们不仅要具备充实完备的学科知识，还需要深入了解儿童的身心发展和经验生长实际。因此，我们必须在学科知识基础上，为儿童选择适当的刺激，提供真实的问题情境，使其运用自我本能与冲动，获得能力的提升和兴趣的发展，从而实现新经验的产生。

当下幼小衔接中存在的问题。今年，我新接手了一年级。一年来，第一次带一年级的我深感迷茫与吃力。当前，幼小衔接普遍出现幼儿园过度“小学化”或“去小学化”，而小学仍以“教材、学业为中心”或出现“衔接不够系统、深入”等问题，这不得不让幼小衔接成为备受关注的教育话题。

一方面是幼儿园出现“小学化”与“去小学化”两种极端。长期以来，幼儿园为了使大班儿童尽快达到小学的标准和要求，越来越多的幼儿园以小学生的行为规范和要求规训儿童。比如，上课必须静坐听课40分钟，每门课程必须完成相应的学时量等，导致儿童失去学习的积极性和活动的自由度。为此，国家颁布了相关文件，此现象得到一些遏制，但没有从根本上解决。政策出台后，幼儿园开始轻学科教学，重视游戏发展。实际上，儿童在自主游戏时并没有得到老师的协助与指导，老师更多成为其安全的“看护者”。上小学后，部分儿童很难适应小学系统的学科学习，缺乏良好的学习习惯、专注力和自主能力。

另一方面是小学出现“教材为中心”与“衔接不到位”等现象。而在小学，出现了仍以“教材、学业”为中心，依旧以教材设置、组织课程。在小学一年级新生入学前，几乎每所学校都会对儿童进行“入学前游园测试”，学校本意主要是想通过知识点测查了解特殊儿童的情况，但这给家长和儿童造成了“恐慌”，不想让自己的孩子“输在起跑线上”成为家长的共同期待。学校要求儿童一进入小学就立刻适应分学科学习，教师普遍只关注儿童对教材的掌握程度和作业的完成情况，忽视儿童的兴趣、问题和需要。

近年来，随着《关于大力推进幼儿园与小学科学衔接的指导意见》以及新课标的颁布，不少小学主动对接幼儿园进行幼小衔接，但这种衔接仍停留在表面。例如，到小学举办毕业典礼、带儿童参观小学校园、体验一日校园生活等。这些衔接活动起了一定作用，但衔接过程仅停留在改变物理环境上，缺乏持续性、系统性的课程序列。

杜威儿童课程观对幼小衔接的启示。在我看来，杜威儿童课程观的高明之处就在于建立了学科逻辑与心理逻辑的内在联系，为当下幼小衔接提供了理论指导。作为一名小学教师，我上学期多次走访幼儿园参观学习，并深度参与了市、区幼小衔接专题教研。我认为，幼小衔接不能只靠幼儿园来解决，衔接做得不够的反而是小学，小学应该主动进行“小衔幼”，反对不惜牺牲儿童的内在发展而追求学业成绩的行为。

一是教师要树立正确的“儿童观”。杜威打破了“学科中心”与“儿童中心”的二元对立，强调一切为了儿童的发展。作为教师，全身心为了儿童的发展就要先了解儿童的身心发展规律，了解幼小衔接期间儿童的发展特点，从而实施符合其发展水平的策略，用恰当的刺激引导和帮助儿童顺利适应小学生活。比如，幼儿园可以通过游戏教学，在活动中帮助儿童做好各方面的适应性准备；小学可以改进现有的教学方式，重视初入学儿童的游戏与活动，让他们亲自体验、动手制作、身临其境。

二是幼儿园要关注“心理学科化”。幼儿园教师应把儿童在体健、科学、手工等方面所要达到的目标定为方向，在儿童活动中看到其经验所蕴含的学科知识生长点，发现其链接点后再精心设计多样化的教育活动，利用教学、游戏和活动，为儿童新经验的生长持续助力。

三是小学要积极探索“知识与经验”连接课程。杜威在书中不断强调不能放弃学科，而要改造学科。作为小学教师，我们急需做的就是将学科知识转化为儿童具体的生活经验，帮助其逐渐适应学科学习。比如，国外一些地方很多小学1—3年级的教室仍然像我国的幼儿园布置，二年级学生仍可以在课堂上玩积木，还有很多学校会采取入学前半学期课程，将学科课程与生活科目以整合的方式进行教学。反观我们在小学入学适应性课程方面做得还不够系统深入。

百年来，杜威的儿童课程观仍不断影响着一代又一代的教育人。他始终将儿童心理发展作为起点，以社会发展为导向，为儿童经验的生长创造条件，从而消除儿童与课程之间的鸿沟。众所周知，小学教育以课堂教学为主，教学内容按照严格的学科逻辑展开，而幼儿园则以游戏为主，学习内容主要来源于生活。因此，只有教师将学科知识转化为儿童可感知、易理解的具体生活经验，实现由“幼小衔接”到“小幼衔接”的转变，才能让儿童在课堂随时实现其经验的改造。

共读活动接近尾声，说实话这的确是一本“难啃”的名著。每每读到下一章前，我有时甚至会偷偷去“小打卡”程序里看看其他老师的记录，寻找一些共鸣。

而阅读共同体的建立，让我们无形中有了很多双手相互牵引着……比如，在“小打卡”里默默“潜水”记录摘抄和写心得的老师，在微信群里时不时发出阅读心得和讨论，还有他们每周看完教育类电影结合此书的深切体会等。因为杜威，因为阅读，让我们在某一刻实现了相互连接，发现了更广阔的世界。

作为此次活动的领读人，内心觉得自己还不够主动，但微信里总有不少老师在热情讨论的信息。我想，中国教师报做此次活动的意义大抵如此，在悠闲平静的暑假里，静悄悄地构建起热心读者之间的连接。

（作者单位系湖南省长沙市岳麓区周南学士实验学校）

《中国教师报》2024年08月21日第12版

作者：秦惟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