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孩子们在一起

本文转自：扬子晚报

与孩子们在一起

鹿儿岛

孙曼 多年从事国际交流工作，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有多本译著出版。

鹿儿岛的樱岛火山

在鹿儿岛参加国际交流的这一年，我几乎每个星期都要去当地的中小学幼儿园，给孩子们当客座教师，周末和节假日也经常参加孩子们的活动，我非常喜欢这份工作，因为世界上最可爱的，莫过于儿童天真无邪的笑脸。

在这偏僻的海岛上，没有补习班，也没有虎妈鸡娃，孩子们除了上学，就是玩，所以他们都晒得黑乎乎的，但眼睛是亮晶晶的，笑起来格外纯真，很少有人戴眼镜。

我所担当的社会教育课，就好比是小镇上的少年宫，经常组织青少年外出，春天体验插秧、夏天到海边捕鱿鱼、秋天举办中秋晚会和运动会，冬天摘柿子、打年糕迎新年。在这个过程中，我也向当地的农家孩子学到了许多生活常识，比如，插秧时要倒着走，在学校吃营养午餐的时候，喜欢的菜可以随意添，饭后，一定要把牛奶盒子剪开，用清水洗净再晒干，作为废纸回收等等。孩子们唱歌时，我就弹钢琴帮他们伴奏，所以学会了很多日本童谣，其中一首《朦胧之月》的歌词是：“金灿灿的油菜花上面，升起了朦朦胧胧的月亮”，我去的时候是春天，所见到的景色，正是这首歌里所唱的，因此印象深刻。

在这个小镇上，孩子们几乎感受不到东京那种大都市里沉重的学业负担和激烈的竞争，偶尔有成绩特别好的孩子，会考出去上国立的鹿儿岛大学，哪怕他们最终去了东京工作，其他人也并不羡慕，多数孩子最终还是留下来，继承家里的稻田、茶园或是草莓大棚，日子过得也挺不错。我观察到，小学与初中的老师们，似乎格外注重体育锻炼和参与社会实践，因此，孩子们都有着健康的肤色和体格，彬彬有礼的同时动手能力很强，在集体中既独立又团结，令人佩服。

有一次，在小学交流，恰巧有个6年级女生长得和我很像，于是，孩子们认为我俩颇有缘分，起哄让我们站在一起合影。这个小女生叫由美，在我回国前，她依依惜别，特地给我写了一张卡片，她写道：你从那么远的中国来，却与我长得这么像，这真是神奇的缘分。马上你就要走了，我很难过。希望你永远不要忘了我，和我们这个小村里所有美好的事……

当时，我在名古屋的大学同学来信说，想象你一定是像电影《24只眼睛》中的大石老师那样，迎着海风骑着自行车，被可爱的孩子们包围着，过着无忧无虑的幸福生活吧。我看了不禁直点头。

一年的交流结束后，我将从志布志港乘坐苏州号离开，忽然，岸上跑来很多我教过的小学生与他们的父母。正准备登船的我，手里被学生们塞入了好几卷彩色纸带，另一端就攥在送行的人手中，等大轮船缓缓地驶离码头，这些彩带被越放越长，忽然就被扯断了。彩带把码头装点得五彩缤纷，仿佛五颜六色的祝福，但被扯断的时候，又加重了离别时的伤感。

孩子们与父母还打开了手写的横幅，上面写着：“感谢孙曼，一年来你辛苦了！下次我们在中国再相见！”这让我一下子泪目，此时此刻，此情此景，都印证了普通百姓之间的情谊。它如琉璃般明净，如五月的柚子花一样洁白芬芳。